腾讯娱乐专稿（文/齐伟 策划/三替）

看《一步之遥》，因为它是姜文电影，看不懂《一步之遥》，也是因为它是姜文电影。如果你失望了，你吐槽了，那是因为它不是一部你所期待的姜文电影。它不像《阳光灿烂的日子》、《鬼子来了》、《让子弹飞》那么荡漾，那么能调动起观众的情绪，让大家一起跟着嗨。

不过，过了知命之年的姜文，面对电影，“玩”的姿态仍在。边玩边致敬，这是姜文的电影观，也是《一步之遥》的观影法则。下面，就来具体说说姜文的玩法，盘点一下《一步之遥》都致敬了哪些电影史上的经典作品。

一、《一步之遥》是个啥？严肃的“杂耍”

《一步之遥》：如期上映，喜大普奔；凌乱情节，若有所失；影像风格；酷炫恣意。无论如何，《一步之遥》都是一部姜文式的电影：是以一种恣意妄为“玩”的姿态，来面对“电影”——这一曾经不登艺术大雅之堂、但却严肃、有意味的“杂耍”。

我们被那些情节严谨、逻辑严密、环环相扣的电影惯坏了，而当面对《一步之遥》中那些凌乱的情节，不知所谓的对白时，我们仅仅剩下吐槽的本能。我们是不是太把电影当回事儿了，而忘记了电影其实就是个“玩意儿”。认真了，你也就输了。您觉得呢？

当然，我一直认为姜文式“玩”电影仅仅是一种文化姿态，恣意妄为中透着的对电影本身的“崇敬”与“敬畏”才是我们进入姜文电影世界、看明白《一步之遥》的内核。要不然，我们看了电影《一步之遥》，也始终离电影本身一步之遥。

二、姜文怎么“玩”？ 非典型致敬不含糊！

在这部影片中，影迷们可以很清晰地辨识世界影史上那些无法抹去的标记：法国卢米埃尔兄弟的《火车进站》、“科幻电影之父”乔治·梅里爱的《月球旅行记》、奥逊·威尔斯的《公民凯恩》，费里尼的《阿玛珂德》、科波拉的《教父》、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游》、斯皮尔伯格的《E.T》、科恩兄弟的《谋杀绿脚趾》、罗伯·马歇尔的《芝加哥》、巴兹·鲁赫曼的《红磨坊》……当然，还有那部仅仅留在中国电影史教材里、被称为“中国电影史第一部长片”的《阎瑞生》。面对这一长串不完全的、尚待补足的“致敬目录”中，普通观众们需要恶补的不是《星际穿越》里的物理知识，而是那一堆曾经为电影树立法则和颠覆法则的经典影片。

该用哪个词概括那些观看《一步之遥》时熟悉又陌生的经典场景、镜头或音乐？这让我犯了难。“致敬”这个词的火候显然是不够的，索性加上个“不完全”与“非典型”。

1、《教父》：玫瑰花与太师椅

电影剧照对比

《一步之遥》以致敬教父开场。第一场马走日与武七的对手戏几乎完全照搬了《教父》的经典开场：叙述者先入为主的画外音及面部特写；昏暗场景下的顶光；缓慢回拉的镜头运动至“教父”肩部所营造的紧张而神秘的氛围；昭示人物性格与内心的台词；黑色领节、胸口别着一束玫瑰花的人物造型等。

但是，照搬仅仅是技术层面的，影片中那马走日怀中的兔子和所坐的中式太师椅却平添了几分戏谑的味道，姜文“玩”与“致敬”的电影辩证法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就是要把你们奉为圭臬的《教父》拿来戏耍，而且是在电影拍摄手法上严格模仿，但情节、对白、道具和人物却是我姜文的。

2、《罪恶之城》：救赎的起点与终点

电影剧照对比

马走日和完颜英吸大烟后在上海街道的飙车戏，所展现出的形态与《罪恶之城》中马弗与温蒂驱车复仇的车戏如出一辙：一样的敞篷跑车、一样的摇移镜头、一样的城市街道及城市全景表现，唯一不同的是前者的驱车出城导致了女性角色惨死，而后者驱车出车完成了对女性角色的复仇与救赎。

车戏在《一步之遥》有重要作用，影片中完整的两段车戏是马走日分别带着完颜英和武六驱车出城。这两处也是片中剧情的重大转折，前者致使女性角色车祸身亡，而后者却完成了马走日以死救赎武六的过程。若以时间区分《一步之遥》中这场车戏前后的不同，便是戏前上海呈现出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马走日也在“冒险家的乐园”中收获了金钱与地位，然而戏后这座城市却成了马走日的噩梦：到处都充斥着指责与唾骂，自己因一场车祸而丧失了自己原有的一切，一切的罪恶源头指向自己而自己却毫无辩驳之力，此时的上海俨然成了一座马走日心中的“罪恶之城”，由此马走日开始了自己的救赎之路。

3、《月球旅行记》与《E.T》：“车祸现场”的迷幻化

电影剧照对比

《一步之遥》里那段抽完大烟后处于迷幻状态的马走日和完颜英驱车飞往月亮的段落一定给观众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观看这一段落时也会有着极强的违和感：“这是什么意思？”“太出戏了吧？”“完全看不懂！”在不适应的同时，是不是也要感谢下姜文将本可以血淋淋的“车祸现场”处理的极为梦幻和浪漫呢？

这一段落，致敬了乔治·梅里爱《月球旅行记》中的月亮，以及人类登月的表现和斯皮尔伯格《E.T》中外星人带着孩子们驱车飞往落日的场景。乔治.梅里爱20世纪初导演的《月球历险记》以想象力和奇观性征服了早期的电影观众，预示了整个20世纪电影发展的耀眼历史 ；斯皮尔伯格20世纪末导演的《E.T 》，则用特技将电影带入了新的形态和阶段。可以说，这两部影片都为不同时期的观众提供了电影最梦幻的视觉体验，向不同时期的观众展示电影非凡的可能性。

电影本就是一门造梦的艺术，梅里爱如是，斯皮尔伯格如是，姜文也是。当然，很多观众都在诟病姜文为我们营造的这一场略显混乱与癫狂的梦，但如果梦都要有严谨的、经得起推敲的情节、脉络清晰的线索和纹丝不乱的叙事，那会是一场好梦吗？

4、《我这一辈子》：且听马走日讲“马走日”

电影剧照对比图

《一步之遥》中马走日的旁白采用了一种语速缓慢、音域宽厚、语调真诚的老北京方言，与1950年石挥导演的《我这一辈子》中的旁白惟妙惟肖、如出一辙。《我这一辈子》中的主角将自己的一生娓娓道来，旁白中的“我”仿佛脱离了影片中的形象、为自己糊里糊涂的一生做了一次真诚且厚道的忏悔。马走日则在旁白中一改自己坑蒙拐骗、巧舌如簧、花花公子的形象，而转以一种局外人的视角、一种陈缓的语速、一种宽厚的音域和一种真诚的语调来陈述自己一生的故事，旨在通过旁白中的“马走日”和影片中的“马走日”形象上的差别与冲突来映射人物内心的冲突。贯穿整部影片的旁白，我们仿佛能听出“马走日”在慨叹：我本忠良，我本该这么着，却无奈做成了那么着！一念之差，终生谬矣！

当然，拉拉杂杂不完全地聊了《一部之遥》中几个“非典型”致敬段落。不论是致敬也好，戏仿也好，拼接也好，这部影片始终打上的是姜文电影的烙印。也许这140分钟里你很失望，仅仅收获了一分钟的荷尔蒙激荡，但它却诱惑你去补足百年影史上让人无法忘却的段落。在“To be” 和“Not to be”之间，始终是一步之遥，影片里的马走日如是，影片外的姜文如是。我们，何尝不是呢？

附录：《一步之遥》致敬经典汇总

1、致敬科波拉的《教父1》

片中：武七向马走日寻求帮助，基本是一比一的搬演，只有姜文手里抱的兔子和马龙·白兰度抱的那只猫不同。

2、致敬卓别林的《大独裁者》

片中：马走日和项飞田主持时，话筒飞来飞去的场景。

3、致敬巴兹·鲁赫曼的《红磨坊》

片中：歌舞场面（大腿舞等）

4、致敬斯坦利·多南、金·凯利的《雨中曲》

片中：花域总统大选时，白狐的表演（用俯拍展现几何图形的舞蹈）

5、致敬赛尔乔·莱昂内的《美国往事》

片中：马走日和完颜英在餐厅里的晚宴，只有他们两人叙谈畅饮，旁边小提琴烘托气氛。

6、致敬《罪恶之城》《了不起的盖茨比》《天生杀人狂》（三种不同观点）

片中：马走日和完颜英抽完大麻开车，色彩绚丽的老汽车在街道飞驰。

7、致敬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E·T》和梅丽爱的《月球旅行记》

片中：马走日和完颜英幻飞月球

8、致敬张艺谋的《红高粱》

片中：完颜英之死，在空中俯拍躺在汽车旁边的完颜英的镜头。

9、致敬3D《雨果》和《2001：太空漫游》

片中：武六的小机器人，以及机器人中出现的猴子。

10、致敬奥逊·威尔斯的《公民凯恩》

片中：黑白默片、马走日被武大帅引渡后，报纸散播马走日和武六有私情的镜头。

11、致敬英格玛·伯格曼的《假面》

片中：胶片烧毁

12、致敬詹姆斯·卡梅隆《泰坦尼克号》

片中：马走日去大帅府见武六时两人背对观众的镜头。

13、致敬《巴顿将军》

片中：完颜英乘坐电梯，镜头隔着电梯定格；还有就是武六下楼梯的场景。

14、致敬昆汀·塔伦蒂诺的《低俗小说》

片中：开盒见光的镜头。

15、致敬吉姆·贾木许的《地球之夜》

片中：影片最后姜文和周韵开车逃跑，穿梭在狭窄的房屋之间的场景

16、致敬马库斯·尼斯佩尔的《科学怪人》

片中：片尾的风车城堡场景

17、致敬任彭年的《闫瑞生》

整部影片。

配乐：

18、斯坦利·库布里克《2001太空漫游》配乐。

片中：影片最开头，出现片方“不亦乐乎”以及片中赛金花赛二爷为完颜英加冕总统时。

19、袁牧之《马路天使》中的《天涯歌女》的曲调。

片中：王天王的唱的那首歌

20、《索尔维格之歌》

片中：《索尔维格之歌》贯穿整部影片：唱出的是一个初衷不改的女人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