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常说独立电影、独立电影人、独立制片、独立这个独立那个。一提独立,似乎往往跟实验、叛逆、先锋、另类、小众等词汇挂钩,似乎只要是独立的,都是不群众的,只要跟独立沾边,似乎就精英了。但是,纵观所谓的独立电影,良莠不齐的状况十分明显,有些非常不错,一点不逊色商业巨制,但有些就不知所云,虽号称艺术,但坚持看完仍需要毅力。商业电影很容易界定,那么独立电影该如何界定呢?或者说,怎样的电影才算独立电影呢?
定义:所谓独立电影,并不是指“特立独行的电影”,而是指这种电影的“运营操作过程”是体制外的。独立的定义就这么一句。你是体制外的,你就是独立的,跟你的风格做派一点关系没有,不管你拍商业片、艺术片、纪录片,只要你不是体制内的,你就是独立的。
从技术角度上讲,“独立电影”是指某部电影在资金投入和制作上不隶属于任何电影集团、公司(或制片厂),主要依靠制片人或导演本身通过各种渠道融取资金,甚至包括个人出资等形式来制作影片。
“独立电影”的概念来源于上个世纪中期的好莱坞。当时的Hollywood由所谓“八大电影公司”所垄断,一部电影拍摄的运作遵循步骤严谨的“制片人制度”。这种“制片人制度”的目标完全瞄准市场,期望获得最大的利润,因此,尽管这种制度为电影事业带来的大量资金,但也限制了电影创作者的发挥空间。于是,一批电影人摆脱“八大电影公司”的控制,自筹资金,甚至自己编写剧本,自己担任导演,拍出了许多与商业电影截然不同的思想性强的电影,被人们称为“独立电影”。
这里又涉及另一个概念:体制(system)。一讲体制,大家多半会联想到“衙门”,其实也没错,所谓电影体制,就是在一个国家里,控制主要的电影投资、生产、市场等资源的“某些组织”相互合作构成的“电影运营体系”。这样讲有点学术,举个例子,比如美国,它的电影体制就是由6大电影公司(按市场份额排名:华纳、派拉蒙、迪斯尼、索尼、环球、福克斯)组成的电影运营体系,这6家公司占据了北美87%的电影市场(2007数据)。它们投资拍摄的电影,就是“体制内”电影,不是它们投资的,就是独立制片,界定独立制片就这么简单。6大片商控制着北美大部分的发行渠道,并且跟全世界的院线都有紧密的商业合作,因此,美国体制内的电影,就能很轻易地进入全球的电影市场。因此很多独立电影公司(非6大内),为了能争取更大的电影市场,必须跟6大进行合作,中国电影也不例外。
电影拍出来,只有在电影院放了才能挣钱,你拍得再好,没有强有力的发行商帮忙,也很难获得好的回报。比如《断背山》就是一部独立电影,它不是6大投资的,最初的发行由环球旗下的Focus来弄,原计划走艺术院线;这种走艺术院线的片子上映的影院和场次都很有限,2005年底《断背山》放了没多久就下档了,整个多伦多也仅有几家小影院在放映;但到了2006年初,断背山拿了金球,发行商一下多了个派拉蒙,主流院线令人发指地连放了一个月;这部1000万美元的独立制作,最后以近2亿美元票房收场。
这就是美国的电影体制,不要以为只有中国才存在“体制”,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体制”。当然,体制必然有体制本身的局限,正如独立同样有自己的局限一样。体制的局限就在于它的保守,电影是一个庞大的娱乐产业链,它的目标不是艺术,而是市场。因此,那些有志于拍摄更风格化、更具突破性作品的电影人,往往不满体制的僵化。于是,他们只能选择独立,从6大之外找投资,而其中不少独立制作因新颖的感观、精良的制作在电影市场成为黑马。这时,6大也意识到独立影片所具有的潜在市场价值,因此都在旗下成立了“独立制片品牌”(比如华纳独立、索尼经典、福克斯探照灯、迪斯尼的Miramax等等),以吸引那些有才华的电影创作者。这些独立品牌,有更宽松的立项标准,而且背靠6大,投资和市场都有保证,吸引了很多电影人。但这些公司并不是真正的独立,它们表面叫独立,其实仍是体制的。
中国的电影体制正在慢慢建立起来,有了电影投资公司、电影发行公司、有了院线,就有了体制的雏形。看有否体制,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就是看有否电影投资公司,能经年累月地出品电影,如果有,那就是体制运行,如果没有那就是独立(政府体制电影不算,那些不叫“电影运营”,拿的都是纳税人的钱)。早几年,中国电影全部是独立制片,根本没有电影投资公司,现在有几家了,但其他大部分的电影制作仍属于独立制作。独立制片的制片人很惨,拍片前到处伸手问人讨钱,拍完了到处去给发行商作揖,上映前还要去各媒体拜山头,如果电影赔钱了还要想办法如何躲债。
体制和独立是一个相互依存又相互较劲的关系。体制的繁荣,能带来电影相关产业链的繁荣,能吸引更多的人和资源进入电影行业,无论是独立领域还是体制领域。体制的繁荣,还能让更多有才华的独立电影人去更广阔的空间施展身手,并激励更多的后备独立电影人投入这个行业,无论职业或业余。中国现在的电影体制还远没有到繁荣的时候,体制和独立都还在分头长大,也许我们不能期待什么,只希望它们都发展得好些。
全世界任何一个导演(无论体制还是独立),都是从独立电影开始入行的。因为,在你能用作品证明自己的实力前,没有哪个体制会投钱给你,除了独立你别无选择。在你能完成独立电影后,你才能去选择更独立或者更体制。
参考:http://site.douban.com/straitfilm/widget/notes/1465697/note/87406636/